生子是人生大事，如果不能给孩子一个安稳幸福的人生，宁愿不要，以他们俩的关系，显然做不到这一点，林美玲好像完全不在乎，还揉着肚子逗他，说自己很想要个宝宝呢，看他不禁逗，翻个白眼道：“放心吧，那几天是安全期，怀不上的。”

不大会，检查结果出来了，护士让他们去诊室里拿，两人对视一眼，都有种不妙的感觉，如果一切正常，没必要见医生。

诊室里面坐着一位50来岁的女大夫，戴眼镜，身材微胖，指指桌子对面的椅子让他们坐下，然后放下检查单问道：“不舒服有多久了，具体什么症状？”

“两三个月吧，左边胸口胀痛，每次洗澡都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，一开始是颗粒状的，最近越来越大了，大夫，不会是癌症吧？”

“应该是良性肿瘤……”

“肿瘤？”

林美玲腾地站起来了，脸色瞬变。

这年头的医疗技术不太先进，大家都对肿瘤谈虎色变，尤其是乳腺肿瘤，位置特殊，如果发展到必须切除的一步，切还是不切？

女大夫挥挥手，示意她别紧张，先坐下，李湛也按住她的削肩安慰道：“没听大夫说吗，良性的，不用太担心。”

林美玲怎么可能不担心，忙问用不用切除，这位女大夫经验丰富，类似的病例碰见很多了，知道她在想什么，笑着回道：“别怕，不用切，我给你开点药，回去按时吃，定时复查，平时记得多吃大豆蔬菜，早睡早起，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，对了，你是她爱人吧？”

“呃……”

女大夫把李湛的这一声迟疑的“呃”当成了肯定的答复，给他也分派了任务：“这个病跟心情也有关系，别惹她生气，凡事要体谅她，有空了给她揉一揉，增加身体代谢也是有帮助的，你们这么年轻，不用太焦虑，不出意外的话，很快就会好转。”

从药房里拿了药之后，走出医院大门，林美玲哭了，李湛连忙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，安慰道：“多大点事，至于吗，医生说了问题不大。”

林美玲泪眼婆娑的说：“你知道乳腺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吗，你根本不知道，一个大一个小，出去还不被人笑死啊，找对象，人家一看是这样的，谁要？生孩子也不好喂，如果变成恶性肿瘤，孩子可能都没法生了，我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，跟废物有什么区别？”

李湛掰着手指头一一反驳：“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，首先你不说，谁知道你切了乳腺，其实切了也看不出来，魔法文胸听说过吗，飞机场也能垫出来，穿上谁也看不出来，还有，你不是说要跟我的吗，怎么又要找对象了？”

林美玲委屈巴巴的说：“别以为我看不出来，你现在就不想要我，我切掉乳腺，身子没法看了，你更不要了。”

“我没说不要你啊……”

“这可是你说的，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，不能反悔！”

“呃……”

“好啊，刚说完就想反悔，我真是看错人了！”李湛略微迟疑了几秒钟，林美玲立刻逮住破绽，指责他不负责任。

李湛实在是没办法，便道：“你愿意跟着我，当然可以，不过我还是那句话，我给不了你名分，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。”

“因为那个小奶牛？哼，你倒是情深义重。”

李湛摇摇头，不提这茬了，去附近的综合市场买了些大豆奶粉和干核桃，开车把她送回家，又去买了个分药盒，里面七个小盒子，可以存放一周七天的药，免得遗忘，然后亲自下厨给她做了顿饭，遵照医生的嘱咐，蔬菜居多，口味很清淡，避免加重肝肾负担。

吃饭的时候，林美玲指指阳台上的床单，床单上有一片暗红色的血迹，提醒他自己干的好事，他催促道：“快点吃，待会我还有事。”

“不用多重要的事情，每周都必须来看我一次。”李湛很无语，没见过这么上赶着当小老婆的，也不知道她图什么。

省台和市台的广告都打了，接下来是人工宣传，当初在造纸厂锻炼的三百人营销团队也跟着他来了，可是电器厂的人手不够，困在生产线上，到底是先生产还是先宣传，一度让李湛很困扰。

带着这个问题去文印商店，打算印一些宣传单，商店老板认出了他，说：“你不是雪柔造纸厂的厂长吗？”

他笑笑：“以前是。”

“你跟何润业闹掰了是吧，啧啧，姓何的真不是东西，自己不干事，还把你的好事搅和了，弄出个烂摊子，自己拍拍屁股走人，厂里五百多个工人扔下不管了。”

他嗯嗯啊啊的附和，打算印好了走人，没工夫说废话，忽然听着不对，抬头问道：“何润业走了？他去哪了？”

“你不知道啊，就是前几天的事，厂里没机器，无法开工，何润业把厂里的现金拿走，工资不发，一个人跑了，工人正在骂他呢。”

好个何润业，厂里的现金还有二三十万，采购纸皮箱和新闻纸的机器足够了，连这点钱都不舍得花，居然卷钱跑了，雪柔造纸厂算是让他彻底搞废了。

李湛正觉得气愤，忽然脑筋一转，骑上单车直奔市委大院，找到房秘书，把厂里的情况告诉他，房秘书击掌：“消息来得正好，待会梁老要去见闫学义，你也跟着去，看看闫学义怎么说。”

关于梁老的绯闻已经澄清，前几天回到市里担任副职工作，从一把手变成了二把手，闫学义压在头上，估计日子也不好过。

见面之后，梁老没有多说，拍拍他的肩膀，然后一起去会议室，闫学义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，会议开始之后，谈了几句假大空的废话，梁老引入正题。

“闫市长还记得雪柔造纸厂吗？”

闫学义微微一愣：“当然记得，那原本是何润业的厂子，不是还给他了吗？”

梁栋冷笑：“恕我多嘴闫市长，改革开始的时候，我委任的就是他，他消极回避改革，我才找了一个年轻人代替他，这个年轻人也在场。”

梁栋回头看向后排的座椅，李湛连忙站起来，点点头，向闫学义问好，闫学义的脸色有些阴沉，大概是闻到了硝烟的味道。

“提这个干什么？”闫学义问。